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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十五回 艾蒿丛生的荒地

  正文 第十五回 艾蒿丛生的荒地 (第1/2页)
  
  第十五回艾蒿丛生的荒地
  
  “藻盐滴滴浇寂苦”,源氏公子谪居须磨湾,寂寞度日期间,京城里有不少女子都惦记着他,她们各自思绪万千,为他叹息。其中亦有生活无忧无愁者,只因一味思念源氏公子并为恋情缠绵所苦恼,例如二条院的紫姬,生活富裕,时不时可以和谪居远方的公子互通音信,还可以随着时令季节的推移所需,为他置办失去了官阶后暂时穿用的装束,派人送去,聊以慰藉他心灵上的寂苦。此外,还有为数不少的人,外人并不知道她们是公子所思念的情人。公子离开京城的时候,她们只能听听传闻而加以想象,心中万分痛苦。
  
  常陆亲王家的千金末摘花就是其中之一人。自从父王辞世后,她无依无靠,孤苦伶仃,境遇非常凄凉。后来,意外地结识了源氏公子,承蒙公子的一直关怀,照拂备至,她的日子才过得安适惬意。这样的举动,在气派富足的源氏公子来说,只是略表寸心,算不得什么的小事一桩,可是对于接受一方,即境遇穷困得不成样子的末摘花来说,则宛如天空上的明星映照在盆水里一样,光彩夺目。却不料正在她过着舒坦生活的时候,源氏公子突然蒙受贬谪须磨的大难,他心灰意冷,泛起一股厌离尘世的情绪,除了格外有缘分的人外,他几乎都已忘怀。他远赴穷乡僻壤的须磨湾后,便杳无音信。末摘花尽管悲怆度日,但暂时尚能勉强维持,可是日久天长,经济上就日益拮据,显得穷极潦倒了。年长的侍女们私下相互嘟囔,悲叹着说:“啊!实在可怜,不知是前世造的什么孽呀!前阵子才刚交上好运,宛如神佛显灵,赐予洪福,承蒙源氏公子的眷顾照料,我们正庆幸她能获此莫大的福分呐。虽说人世间为官者蒙冤受屈,本是常有之事,可是我们这位小姐别无可依靠的人,这景况着实可悲啊!”想当初在贫穷凄寂的岁月里,过着无比孤苦的生活,说来也习惯了,然而一旦过上一段稍许幸福美好的生活之后,重遭贫困,就觉得痛苦不堪而叹息不已了。当年多少有点指望的侍女们自然而然地群集在她身边,如今也都相继离去。无处可去的侍女中,有的业已亡故,随着日月的推移,上下的人数也寥寥无几了。
  
  本来就已荒芜的宅邸,现在人烟稀少,宅邸内终于成了狐狸栖息之地。阴森可怕的、枝繁叶茂的老树丛中,朝夕不断地传来鸱鸮的啼鸣,大家都习以为常了。过去人气旺盛之时,这些不吉利之物大都销声匿迹,如今古树的精灵等怪物,仿佛适得其所似的纷纷现形,令人惊心动魄之事层出不穷。因此所剩无几的侍从人员也都不堪忍受,觉得此处非久留之地。
  
  近年来,有些地方官即国守之类的人想在京城里物色造型富有趣味的宅邸,有人相中了这座宅邸的参天古树丛,于是求中介人前来探询:“此宅邸的主人是否愿意出手?”众侍女听到此消息,纷纷鼓动小姐说:“干脆趁此机会把这宅邸出售算了,迁居到不这般可怕的宅邸去。长此留在这里,我们这些剩下来侍候小姐的人也不堪忍受了。”末摘花泪潸潸地说道:“唉!太残忍啦。有这种念头教世人听了都会耻笑的,只要我一息尚存,决不会做出这种忘本之事。这宅邸虽然这般荒凉可怕,但是只要一想到这里是保留着父母面影的亲切的故居,心里就感到莫大的安慰。”她做梦也不曾想过这种事。
  
  宅邸内的日用杂什器皿,大都是带有时代色彩韵味的,上代人用惯了的东西,古色古香,华美精致。有几个一知半解却自认为博学的暴发户,对这些器物垂涎三尺,他们特地探听到某物是某名家工匠所做,打听到这些器皿都是有来头的,于是求人介绍,试图采购。其实这种举止自然是瞧不起这户人家贫困潦倒,因此胆敢放肆侮辱,上门来寻购。那些侍女们有时候说:“无可奈何啊,出售器物这类事,也是世间常有的事嘛。”她们企图自圆其说,出售一些器物,以解眼前经济拮据的燃眉之急。可是,末摘花却严厉地斥责说:“这些器皿是上代人留给我使用的,怎能让它成为下等人家的装饰品。违背已故先人的本意,是罪过的。”她决不允许她们出售器皿杂物。
  
  末摘花异常孤单,连个稍加相助的人都没有,只有一个当禅师的哥哥,偶尔难得从醍醐到京都来时,顺便到这宅邸里来探望她。然而,这禅师是个世间罕见的守旧者,即使在同样都是法师的人中,他也是个生计无着、远离尘世的圣人。所以,他到这宅邸时,看见庭院蓬生的杂草早该清理了,可是他却毫不介意。因此,在这宅邸滋蔓的杂草湮没了整个庭院,艾蒿亦欲与屋檐比高。葎草密密麻麻地封锁了东西两头的大门,门户倒是严紧了,可是四周的围墙却处处坍塌,牛马都可任意入内践踏。每年从春天到夏季,牧童竟然驱赶牲口进入院内放牧,幼小的童心竟也不讲道理呀。
  
  这年八月里的台风肆虐,把走廊等都刮得东倒西歪,仆人居处的板葺屋顶都被掀开仅剩下房架,仆役无处栖身都离散了,朝夕的炊烟断绝,可怜可悲之事数不胜数。那些莽撞的贼人见这宅邸沉寂荒凉,估计里面都是一些无用之物,因此过门而不入。虽说这里极其荒凉,蒿丛蓬生,但毕竟还是宅邸,正殿内的陈设还是一如往昔,毫无变化。只是无人打扫,积满灰尘。不过从整体看来,无疑还是一处井井有条的美丽居所,末摘花就在这里生活,度过朝朝暮暮。
  
 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里,哪怕读一些虚幻的古歌或是故事之类的书籍,多少也能排解一些寂寞的情绪,慰藉居住在这蓬蒿丛生的孤寂宅邸里的人儿那郁郁不乐的心灵,然而末摘花缺乏这方面的嗜好。或者,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风流雅趣,不过,在闲暇无聊之时,自然会与志趣相投的朋友通通信,年轻女子观赏花草树木寄予情怀,亦能忘忧解闷的,然而末摘花严格遵守父母的遗训,对世间格外拘谨隔阂,即使难得有几个她认为不妨可以通信的女友,也决不表示亲热。她偶尔独自打开古老的柜橱,取出《唐守》、《藐姑射老妪》、《辉夜姬》等物语文学的插图本,随意翻阅,消遣消遣而已。要说阅读古歌嘛,其要领首先得挑选出有趣味的读本,再得心应手地找某首歌的题目及某作者,才有看头,可是末摘花取出来的读本,是用华丽的纸屋纸、陆奥纸等印制的版本,古旧得纸张都起了毛,内容也都是尽人皆知的平庸无奇的一些古歌,实在是太没意思了。可是末摘花每当寂寞无聊之时,就翻开这类读本来看看。当时人们流行诵经念佛,勤修佛法,但是末摘花生性腼腆,加之也无人帮她备办这些事宜,她的手从来未曾触摸过念珠。末摘花的生活就是这般循规蹈矩,单调乏味。
  
  有个侍女名叫侍从,她是末摘花的乳母的女儿,多年来哪儿也没有去就在这里侍候末摘花。侍从在这里供职期间,不时到一位斋院那边走动,现在这位斋院故去了,侍从失去了一处生活的依靠,甚是伤心犯愁。且说末摘花的姨母,由于家道中落,就嫁给了一个地方官。这地方官家里有好几个女儿,父母关爱备至地重视教养她们,正想寻找优秀的年轻侍女。侍从心想:“去侍候这户人家,比去完全不相认识的人家好,再说母亲也曾和这户人家有往来。”于是便经常出入这户国守家。至于末摘花则由于生性孤僻,一向与这位姨母的关系并不亲近,也不相来往。这位姨母向侍从吐露怨气说:“我这位已故姐姐,由于我只是个地方官的夫人,有碍她的脸面,而瞧不上我。现在她女儿的境遇困窘,我也无意去关照她。”话虽这么说,可是她不时地还是给外甥女家去信问候。
  
  一般说,出身卑微的普通人,有不少人往往尽心模仿身份高贵的人而妄自尊大。末摘花的这位姨母,虽然出身于高贵的世家,也许是命里注定的缘故,竟沦落为地方官的夫人,缘此,她心理失衡,思考问题多少有些卑鄙之处。她想:“姐姐因我身份卑微而瞧不起我,如今她家贫困潦倒,也是个报应。我要趁此机会设法让末摘花来充当我家女儿的侍女。这小女子性情虽然有些地方落伍,不合时宜,不过来做帮工,倒是个可靠的人选。”于是命人给末摘花传话说:“请你常到我家来玩嘛,我这边有人想听你弹琴呢。”还经常催促侍从劝说末摘花小姐前来。末摘花倒不是有意矫情,只因生性腼腆,遇事总是逡巡不前,终于没有前去与姨母亲近,姨母就怨恨她。
  
  这期间,末摘花的姨父晋升太宰大贰。这老两口把女儿各人的婚嫁事安排妥当后,准备赴筑紫的太宰府就任。他们还是想劝说末摘花跟他们一起去。于是派人来对末摘花传话说:“我们行将离京远去了,你过着无依无靠的孤单生活,我们实在担心。近年来我们虽然没有经常来往,不过由于彼此相距较近,也就放心了。但今后你实在太凄凉了,叫我们放心不下呀!”措辞十分巧妙委婉,但是末摘花全然不动心。姨母丧气地诅咒说:“真可恨!好大的架子啊!任你再怎么孤高自命不凡,长年在那种蓬蒿丛生的陋室里生活的人,源氏大将也不会看上眼的。”
  
  此后不久,源氏公子获得大赦,起程返回京城。普天之下人们欢欣鼓舞,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要向源氏大将表明自己深藏的诚意。源氏大将观察了身份高的、地位低的男男女女的心迹,深深感悟到人情厚薄、人心各异,不胜感慨万分。
  
  由于事情繁忙,源氏公子竟没有想起末摘花来,不觉间又过了许多日子。末摘花心想:“现在还能有什么指望呀!回想起这几年来,我一直为公子横遭灾难而无上悲伤,日夜为他祷告,但愿他能像枯木逢春一般再度兴盛。他返京城后,连瓦砾般的低贱之人都能同庆公子升官晋爵,而我如今却只能偶有所闻,就像风闻他人之事似的。想当年公子横遭贬黜,伤心离京时,我以为大概是自己的命途多舛所致,从而觉得这人世间真是毫无意义!”她愁肠寸断,哀怨交加,蓦地放声痛哭了起来,陷入了绝望。
  
  末摘花的姨母太宰大贰夫人听说此事,心想:“瞧!果然如此嘛。那样一个孤身只影、穷困寒酸的人,谁还会理睬她呢。就是佛爷神仙都还要挑拣罪孽较轻的人才肯给指引呐。境遇如此困窘,还那么神气十足,还当是父母在世时那样随心所欲吗?这种傲慢,实在可怜呀!”姨母越发觉得这外甥女实在太不开窍了,于是派人向她传话说:“还是下决心跟我们一起走吧。要知道古人云‘排解忧愁寻山路’,你也许会以为乡间都是难以生活的地方,然而我不至于让你过得不体面的。”她的话说得很动听,以至末摘花身边的几个早已失望而垂头丧气的侍女私下抱怨着说:“小姐要是能听从她姨母的劝说就好了,看来小姐不会作出什么像样的决定。不知是什么心思,促使她这么顽固。”
  
  那时侍从已经嫁给大贰的一个亲戚,可能是大贰的外甥吧。丈夫要赴筑紫,不可能让侍从留在京都。虽然此去不是出于侍从的心愿,但也不能不随夫君前去。侍从对末摘花说:“离开小姐,叫我好伤心呀!”她想劝小姐同行,可是末摘花至今依然把希望寄托在源氏公子身上,尽管公子早已音信渺茫多时了。末摘花心中一直存有一种信念:“眼下虽然是这般境况,但再过些时日,总有一天他定然会想起我来的。他对我曾有过真心诚意的誓约,只因我命途多舛,以致被他一时忘却。相信有朝一日风传信息,他闻知我的困窘,必定会来探访我的吧。”她经年累月一直都这样想,她宅邸内的情况,比以前更加荒凉,愈发不像样了,然而她还是独自竭力强忍,哪怕是不起眼的日常用具,一件都没有缺失,如同往常。她那坚忍不拔的精神,始终如一,但是终日热泪潸潸,陷入沉思,娇嫩的容颜哪经得起这般苦痛的折磨,她那鼻子*得红肿,活像山野樵夫颜面正中粘上了一粒红果实。她那侧脸,形状之丑陋,连一般人看了都觉得不堪入目。唉!不该再细说了,否则就太对不起这位小姐,笔者的口吻似乎过火了。
  
  随着冬天的到来,末摘花的生活更加没有着落,她只有在悲伤中茫然度日。
  
  这时候,源氏公子的宅邸内,正在为已故桐壶院举办法华八讲法会,其规模盛大,仪式极其隆重,轰动了整个京城。尤其在挑选诵经的僧人讲师方面,非同寻常,都是挑选一些学问卓越、道行高深的尊贵的圣僧。末摘花的那位禅师兄长也被邀请来了。法会结束后,归途中,这位禅师兄长顺便到常陆宅邸来造访妹妹末摘花。他对妹妹说道:“源氏权大纳言为已故桐壶院举办的法华八讲法会,我也参列其间。这法会规模盛大而隆重,那庄严神圣的场面,简直令人疑是现世的极乐净土。那风雅的法乐也是尽善尽美的。那位源氏公子的形象俨如佛菩萨的化身,在这五浊泛滥,佛法式微的世界里,怎么会生出如此端庄俊美的人物来啊!”这位禅师只略谈片刻,就告辞离去。这兄妹俩与一般世间的兄妹迥异,他们相见时似乎无话可说,连平庸的聊家常也不说上一句。
  
  末摘花听了兄长的一番话之后,心想:“遗弃了身陷困窘,可怜而无依无靠的苦命人,这是多么缺乏慈悲心的佛菩萨啊!”她满心怨恨,觉得:“诚然,那份情缘眼见得行将断绝了!”正在此时,那位姨母太宰大贰夫人突然前来造访。
  
  这位夫人平素与末摘花并不亲睦,此番因想劝诱末摘花一起前往筑紫,就给末摘花置备了几件衣裳送来。她乘坐一辆装饰得颇为华丽的牛车,春风得意,体态轻盈,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,突如其来地登门造访来了。她把门叫开,举目望去,只见四周荒芜凋零,有点令人毛骨悚然,左右两扇门扉,眼见也摇摇欲坠。随从夫人前来的仆役们,帮着看门人忙活了一阵之后,好不容易才把门打开。这居所尽管荒芜,想必总会有人足踩踏的三径吧,可是这里蓬蒿丛生,究竟哪里才有路。找来找去方才找到了一间朝南打开格子门窗的房子,于是把车靠到那里。末摘花觉得姨母这种大贰夫人趣味的举止太不礼貌了。她只好将被煤烟熏得污秽不堪的围屏支撑起来,自己隔着围屏迎接,由侍从直接出来接待她。
  
  侍从的容貌也憔悴多了,长年辛劳以至身体清减,然而她的姿态文雅,人又聪明伶俐。说句过分的话,小姐的容貌就该和她调换才好。姨母对末摘花说:“我们不久就要动身了,你孤身只影地留在此地,叫我们好不放心,难于割舍呀。我今天是来迎接侍从的。你不喜欢我,与我有隔阂,一次也不曾到我家来,但是至少侍从这个人,请你务必允许我把她带走。话又说回来,这么凄凉的日子,你怎么过呀!”话说到这里,一般情况下自然会落泪的,可是此刻姨母内心中所想的却是他们此番赴任前途似锦,无上欢欣呐。姨母接着又说:“已故常陆亲王在世时,嫌弃我丢了你们家的脸面,不让我登门,因此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疏远了。不过我一向对此并不介意。可是你身份高贵,自命不凡,再加上你宿命好,结识了源氏大将,我这身份卑微者,自然有诸多顾虑,不敢前来亲近,直至今日。然而人世间世态无常,我这微不足道之身,反而生活过得舒适安乐,而你这昔日高不可攀的贵府,如今竟落得如此可悲又可怜的境地,实在令人伤心。现在彼此住处相距较近,虽说不常来往,但随时都可以关照,因此也就不那么担心了。这回我们将奔赴远方,把你一个人留下来,我们内心感到很不安,也很心疼啊!”
  
  姨母说了一大通话,但末摘花从感情上说,并不觉得融洽,因此她只是礼貌地回应说:“承蒙关爱,不胜欣喜,不过,像我这样的世间奇特之人,到他处去,又何济于事,莫如原封不动埋没于此处,与草木共朽。”
  
  姨母又说:“你如斯想,固然自有其道理,不过,难得一个活生生的人,竟埋没在这种阴森可怖的环境里,苦受煎熬,恐怕也是世间罕见的吧。当然,倘使能得到源氏大将的眷顾,为你修缮装饰,那么还可指望这座宅邸将焕然一新,变成琼楼玉宇,可是,现在源氏大将除了兵部卿亲王的女儿紫姬之外,别无分心去相爱的人了。昔日他由于生性风流,四处拈花惹草,现在都与这些女子断绝往来了,何况像你这般住在丛生蓬蒿中不成样子的人。希望他眷顾到你为他艰苦地守节而前来造访,这恐怕是难以实现的吧。”末摘花听了姨母的这番话之后,心中暗自思忖:“姨母说的确实如此。”一股悲情涌上心头,情不自禁地潸潸泪下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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